第六十章_鸩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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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章

  韩致远反问:“那女人出轨了,应该怎么办?”

  “应该有些大丈夫的气度。”

  “?”

  楚弗唯和韩致远闲扯起来,一来二去竟又过去半小时。她一边驾驶车辆,一边手机语音,等到眼前红灯亮起,随意地瞥了眼时间,幡然醒悟道:“你是不是该休息了?”

  国内外有时差,楚弗唯在白天开车,但韩致远那边是深夜,早就应该闭眼睡觉。无奈他没主动提,她居然也忘了。

  “我正在休息。”韩致远戴着蓝牙耳机,躺在床铺上。

  “胡说八道,你明明在聊天。”

  “这就是休息了。”他闭上眼,听着她的声音,悠然道,“劝人睡觉不该说点什么?”

  耳机那头是长久沉默,想听她一句软话不易。

  半晌后,楚弗唯终于开口,难得没跟他呛声,泉水叮咚般的音色。

  “莫西莫西,欧亚斯密。”

  接下来几天,一切风平浪静。

  楚弗唯每天跟韩致远定时交流,双方身处异地,难免会有时差,便交替式回复微信。

  卧床养病的韩老爷子同样逐渐转好,尽管手脚还无法利落行动,但某天面部肌肉颤动,竟硬生生挤出一个字,喊的是“水”,不再像刚抢救完时那般无力,连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
  楚弗唯当即向韩致远汇报了好消息。

  韩致远近日忙于查账,稍晚才得知此事,还专门跟医护人员视频,远程看了看爷爷的情况。

  梅淑敏最近常来探望,同样露出释然之色,放松道:“这就好,等再过一段时间,韩董彻底养好,集团也安定下来。”

  虽然韩老爷子病重的事并未外传,但集团里有人隐约得知消息,都忧心忡忡等着,生怕是风雨欲来。一旦韩董病逝,恒远集团必然分崩离析,剩下人势必早做打算。

  现在转危为安,无疑雨过天晴。

  海外,元宇宙展厅开始宣传,按部就班地进行。

  这是恒远集团近期的重点项目,尤其外界环境低迷,无数眼睛盯着成果,想要借此评判恒远实力。

  清晨,韩致远在酒店里醒来,给楚弗唯发了条消息,又跟贺哲处理完手上事务,便要赶往元宇宙海外项目的策展地点。

  贺哲看了眼时间,提醒道:“韩总,该走了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繁华大道边,酒店门口早就停好数辆轿车,正是等候多时的车队。韩致远等人刚刚出来,黑衣保镖就立马跟上,尽职尽责地拉开车门。

  韩致远走到车门边,他正准备上车,余光看见黑衣男子,突然晃了下神,停下自己的脚步。毫无疑问,黑衣保镖训练有素,身上带着锻炼痕迹,挑不出任何问题。

  其他人见他站定,面露不解道:“韩总,怎么了?”

  韩致远转身问道:“贺哲,需要的东西,你都带着吧。”

  贺哲一愣,他提

  着公文包,忙不迭送过来:“都带着。”

  韩致远接过公文包,在后排落座,嘱咐道:“我屋里落了份文件,你回去取一下,我们展厅见。”

  “……好的。”

  贺哲握着门卡,目送车子离去,这才转身回酒店,迅速地拨通电话。

  刺耳鸣笛响起。

  警车飞驰,在笔直大道上激起阵阵扬尘,追逐鬣狗般逃窜的目标。

  数辆汽车驶入庄园,在两侧茂密林木掩盖下,开进地下停车库。

  车内夹杂混乱的英文脏话,后排的人被蒙住脑袋,身子歪斜向一边,看不清是何状况。

  车门一开,黑衣男子下来,没来得及站稳,就被人踹翻在地。

  韩旻熊怒不可遏道:“蠢货,谁让你们把人带来的!?”

  他分明让人悄无声息处理此事,不料却捅了马蜂窝,一行人从市区逃逸到此处,居然还暴露据点位置。

  “他们来得太快,像是早有准备……”

  “带到海边去。”韩旻熊瞄一眼后排,“弄不成意外,就搞成失踪,不能让他待在这儿。”

  泥泞道路被轧出车痕,荒无人烟的山崖之上,海风呼啸。

  汽车被抛到一旁,黑衣男子们从车内搬下枪械,又寻来巨石等重物,为后续扫尾做准备。倘若没有东西压着,尸首容易漂在海面,很快就会被人发现。

  有人打完电话,汇报道:“庄园那边被围了。”

  “抓紧时间。”韩旻熊点了支烟,深吸一口,背过身去,“正好老头病着,顾不上来这边。”

  只要韩致远消失,就算后面有追兵,韩旻熊也有本事摆平。国内的人赶来需要时间,他有足够机会抹平证据,更别说韩老爷子恰好神志不清。

  如果不是韩致远查账,韩旻熊没打算那么快动手,但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。

  “好的。”

  黑衣男子打开车门,将后座的人拖出来,接着抽出旁边的枪。

  狂风从海上袭来,带来些许腥味。韩旻熊站在山崖边吸烟,他眺望波涛汹涌的大海,没打算亲眼目睹血腥场面,只等手下人收拾利落。

  一声枪响,刺破苍穹。

  “结束了?”

  韩旻熊听见声音,他转过身来,嘱咐道:“绑好丢下去。”

  冷光闪烁。

  映入眼帘却是黑洞洞的枪口。

  韩致远面无表情,持枪道:“我早说过……”

  “咱们之间,不决高下,只争生死。”韩旻熊瞳仁收缩。

  砰——

  巨浪翻滚,岩石陡峭,海水肆意拍打沿岸,击打出雪白泡沫。山崖前有道影子坠落,被层层叠叠的海涛淹没,尽数掩盖人性中晦暗难言。

  涎玉斋内,楚弗唯有些心神不宁,频频关注手机消息。她醒来后,看见韩致远微信,给他回复了一条,对方却至今没回应。

  这

  倒不是多离奇的事,海外展厅已经预热,他一整天忙着开会,暂时没空回复正常。

  楚弗唯以前遇到过类似情况,偏偏就今日坐立难安,思索要不要拨打语音,或者询问贺哲具体行程。

  不料贺哲抢先一步,他突然致电,联系楚弗唯。

  楚弗唯看清来电人,心里咯噔一下,故作镇定地接通:“喂?”

  但不祥预感彻底应验。

  冰凉空气灌入肺部,将她冻得打个哆嗦,连带声音都有点颤:“失踪了?什么意思?”

  楚弗唯试图压制糟糕的念头,面上兀自冷静紧绷,精神却忍不住恍惚,种种推测都涌上心头。

  不可能,不该吧。

  虽然韩旻炆等人遇难的事已经不好追查,但习惯用极端方式解决问题的人,肯定会胆大包天地再次冒险,韩旻熊就是如此。

  韩致远早有准备,狡猾如他必有后手,没道理轻而易举掉进陷阱。

  “我们在海面搜查好几圈,都没找到韩总的身影,只抓到参与绑架的人。他们嘴巴很死,不肯供出主使。”

  贺哲语气焦灼:“韩旻熊也突然失踪,现场一片混乱,我只能联系您。”

  韩致远事先就筹备好队伍,他在酒店门口发现异样,索性暗中向贺哲示意,打算来一出请君入瓮。

  计划开展顺利,贺哲等人果然追上匪徒,却没有寻觅到韩致远。

  更奇怪的是,韩旻熊该在展厅,现在同样失踪,让其手下焦头烂额。

  楚弗唯追问:“现场还在搜救?”

  “对,警方根据现场判断,当时存在打斗痕迹,怀疑有人坠下悬崖,正在搜查附近海域。”贺哲面露难色,“我们怀疑掉下去的不止一人,所以他们嘴巴才闭得死紧……”

  如果韩致远和韩旻熊同时坠海,两人都生死莫测,谁活下来就赢了。

  倘若韩旻熊获胜,自然有能力安抚匪徒,不怪犯人守口如瓶,恐怕同样是在赌。只要没供出韩旻熊,后续少不了好处。

  混沌,动荡,彻底失控的棋局,群龙无首的状态。

  针锋相对的两军将领都消失,致使底下人如无头苍蝇,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。

  唯有夺得先机,才能出奇制胜。

  如果抢在两人现身前,就将韩旻熊定罪,没准还有斡旋余地。

  楚弗唯沉默数秒,再次确认道:“你说韩旻熊的人也不知道他在哪儿?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“那你继续搜救,再照我说的做。”

  别墅内,韩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,在客厅里转来转去,催促道:“妈,你联系上爸了吗?他不是说要汇款?”

  近年,韩旻熊和贾珂妍貌合神离,早就不再频繁回家,只有探望韩老爷子,才带名义上的妻子,其他时候都在外面的甜蜜窝。

  贾珂妍上回大闹恒远集团,最后跟韩旻熊达成协议,对方通过多家公司向她汇款,只求以后息事宁人、各自生活,不要

  再惹出别的事端。

  贾珂妍不安地捏着手指,蹙眉道:“行了,不要催,我已经在问他们。”

  “问他们有用吗?”韩暌嘀咕,“不会又到哪里鬼混……”

  韩旻熊秘书只会含糊包庇,哪里能透露真实的行踪。

  贾珂妍闻言,她气得涨红脸,喝道:“闭嘴!”

  正值此时,别墅外传来嘈杂声,打断母子二人交流。

  别墅门口,楚弗唯驱车抵达此处,压下内心的无数担忧,摆出强硬漠然的面孔。她想为韩致远争得一丝生机,就得靠信息差取胜,撬不开匪徒的嘴,却还有另一人。

  楚弗唯安排贺哲搜救,同时压下警方情报,不要外传给其他人。

  数辆汽车围堵别墅,车内的人陆续下来,乌泱泱一大片。

  有人问道:“楚总,就是这里?”

  楚弗唯率先上前:“对,你们在外面等着,别吓到了我二婶。”

  屋内,贾珂妍和韩暌看到声势浩大的车队,早就被搞得惊魂不定。他们想要呼唤保安,无奈人微言轻,在浩荡人群前毫无还手之力,只得给独自摁铃的楚弗唯开门。

  “楚弗唯,你疯了!?”贾珂妍见她只身闯入,惊道,“不要以为你爸是何栋卓,你就可以为所欲为!”

  贾珂妍竟不知她嚣张至此,仗着背后是万星集团,居然敢公开堵门!

  “二婶,为所欲为的不是我,为所欲为的是你们,我可没有犯法。”楚弗唯冷声道,“韩旻熊意图谋害韩致远,差一点就被警方抓获,他的同伙对此供认不讳,现在只剩他没有落网了。”

  这是诈人的幌子,但对付不知情者,就是有效的利刃。

  果不其然,韩暌当即慌神:“你少血口喷人——”

  “我是不是血口喷人,你们心里应该清楚,怎么不直接问他?”楚弗唯眼看对方睁大眼,笃定道,“恐怕是联系不上了吧?”

  母子俩哑口无言。

  “二婶,如果我没有猜错,你最近名下的多家公司,从恒远集团周转多笔资金,用于元宇宙海外项目。我不知道他对你的说辞是什么,是不是讲有高超的做账手段,能够躲开集团的内审?”

  贾珂妍眼神飘忽,没想到楚弗唯洞若观火,早就窥破私底下的勾当。

  “但那是他没做犯罪嫌疑人的时候,今时不同往日,他不可能回国,只能卷款潜逃,有些承诺没法兑现,有些人也管不了了。”

  “如果我是你的话,当初不会做法人代表。你该不会真觉得,薄情寡义的男人,能给你什么好东西?”

  楚弗唯紧盯贾珂妍,一字一句地逼问:“你们夫妻一场,他现在逃往海外,你猜坐牢的是谁?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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